2024年4月18日,华大登山队和科研队伍进驻珠峰脚下,以自己为对象进行科研。5月21日,他们不仅成功登顶,还刷新中国登顶珠峰最年长纪录,传回了全球首份来自世界之巅的超声图与脑电数据。
两次登顶珠穆朗玛峰,数次奔赴地球“第三极”青藏高原,深潜至地球“第四极”马里亚纳海沟,还完成了南极、北极科考,在华大集团董事长、联合创始人汪建的带领下,华大人联合国内外跨学科团队,共同在科学的无尽前沿探索、求知……
犯其至难,而图其至远。四极贯穿科研的背后,是华大人不畏艰险、勇攀高峰精神的体现。近期,小编以“登峰者说”为主题,与多位华大四极研究项目的牵头人、参与者对话,听他们讲述科研攀登背后的故事。
本期嘉宾:华大集团董事长、联合创始人汪建
问:您再次登顶珠峰是5月21日,现在一晃40多天过去了,登顶那一幕还会时刻萦绕在心头吗?
汪建:是的。那几天的艰难、挣扎、拼搏,还是蛮有意思的,忘不掉。特别是最后冲顶那一天,爬升580米,却走了8个多小时。粗算起来,大约是一分钟一米的挪动速度。那种情况下,就是感觉喘不过气来,心脏负荷很大、腿脚发软、能量也不太够,缺氧、疲劳、力竭。
问:明知那么难,为什么还要去登珠峰?
汪建:我觉得我能够上去,而且在海拔7000米、8000米、8800米还有很多科研项目,我得从头做到尾。这次登珠峰最主要就是想取得更多的科研数据。50年了,登山一直是个热点,但从来没有人系统地做一个有关身体对高原、低氧、低压、高辐射条件的反应研究,这是一个很好的科研课题。以前我自己去高原的时候,第一站就是奔医院,因为有强烈的高原反应。
最早是在1999年,我们想要参与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,但却面临很多争议。所以那年春节我就单人单车跑到了拉萨布达拉宫和珠峰大本营,看了以后感触很多。然后再往尼泊尔走,在过边境的时候,突然就从零下20度的地方到了可以穿短衣短裤的地方,一片郁郁葱葱。从冰天雪地突然来到热带雨林,整个人一下子就开阔了。
有争议没关系,我们完全可以走出一条新的路子来。所以当时就下定决心,一定要把人类基因组计划1%项目做下来。
问:这一次与14年前相比,体力有没有差别?
汪建:2010年那次是很勇猛地往上爬,但也正是因为这样,下来以后躺了好几天。而这次速度慢一些,但我在下撤到珠峰大本营之后,当天就跟他们一起做了五六个小时的各种检测,一直干到晚上十二点多。70岁的老人,连续玩命了八九天,六天登山、三天下撤,其中有一天是重合的,也就是有八天没停歇,下来之后就又开始了高强度的工作。
下撤后的第二天,在我们主办的“高深可测·三四极贯穿科研交流会”上,我还发言了,头脑和思路也完全没有乱。当时,我讲了两段话,其中一个是“言而有信”。我们希望通过一点点的行动来证明,我们做人做事是言而有信的,无论是科研还是产业。从人类基因组计划,到水稻基因组计划、第一个亚洲人基因组计划等,回过头来去看华大这二十多年的发展,当时的承诺基本都实现了。而且,在科学技术上,我们实现了工具的自主,我们的时空组学技术也有了很大的突破;在产业上,以无创产前基因检测为例,我们已经为超过1600万孕妇提供无创产前基因检测服务,河北省已经开展了多年的全覆盖检测。
第二个是我们前所未有地将“四个面向”融汇贯穿到一起了。希望大家相信我们,在未来几年里,我们一定能够在三四极研究上做出成果来,也邀请大家来共同来探讨如何助力第三极、第四极科研的贯穿式探索。
问:这次华大登山队不仅全员成功登顶,我们的仪器设备还刷新了高海拔运行纪录,您个人也刷新了登峰珠顶的中国最长者纪录,为什么非要创造几项世界纪录?
汪建:这是对科学的无尽前沿、无尽探索的一种初心、痴心和执念,我们一定要在科学上有所建树。而且我相信,做科学的人自己能养活自己,也能创造一个全新的产业。
当然,人类总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往上走的对不对?我们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。一步步接力,前赴后继,这是顺应发展的必然。
问:您在登顶之后曾说过“登山是假,科研是真”?
汪建:在那种极端环境下,我们的身体适应情况、认知变化、视觉变化、听觉变化、脑电和脑磁变化等到底是怎样的?这在过去从来没有详细系统的记录和分析。所以,对于我们来说,这次科研既是前所未有的机会,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。
你如果不亲历亲为、亲身去感受,是很难有那种直觉和热爱的。登山这件事,精神需求是其次的,采样和亲身体验才是主要的。登山是假,也是真。没有登山,科考和科研也实现不了,三者是三环联动。
问:这么多年来,华大人对青藏高原、珠峰一直情有独钟,这个情有独钟,“钟”的是什么?
汪建:在高原,心灵打开了、心胸也开阔了,可以非常放松,而且在缺氧的时候会有很多“胡思乱想”,思想更加放飞,也经常会有重大项目出现在脑子里,蛮有意思的。
过去这些年,在西藏,我们不仅做了包虫病检测、出生缺陷防控,还有青稞、牦牛、藏羚羊基因组研究,以及藏汉基因组比较研究等,这些科研成果都是可以载入史册的。在我眼里,到处都是机会,到处都是挑战。
问:宇宙是浩瀚的,生命也是浩瀚的吗?
汪建:当然是浩瀚的。从极宏观的角度来看,全球80亿人,人人都不一样,这是不是浩瀚的?而我们的时空组学技术又是极微观的。
在宇宙爆炸的时候,能量物质是怎么形成核聚变的,怎么形成暗物质的?地球是怎么形成的?地球上生命又是怎么形成的?这其中有没有通用的规律?我们希望能回答这些问题。
问:有人观察您很多年,说您本质上还是个科学家,您自己怎么看?
汪建:是的。因为我前半生都是在科研领域、技术领域。我相信,一流的科学一定是一流的产业。科学就是产业,最前沿的科学一定是最前沿的产业。现在是人为地把科学和产业分开了。
比如,我们现在做的大规模人群的系统性科研,它的成果就是产业,过程就是产业,不需要转化。我们对人类自身的探索、对生命未知的探索,还不如我们对宇宙的探索、对地球的探索。这是一个科学和产业无法分离的过程。就像登山一样,我们登了半天,发现科学探索、科学研究和科学登山是紧密连接的。科学探索和产业发展也是紧密连接的。